阿乙己

午后，操场边的单杠上总趴着几个懒洋洋的学生，体育委员阿乙己便在这时踱过来，用指节敲敲铁杆：“这动作，不规范。”他总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，袖口磨出了毛边，却依旧挺直腰板，仿佛随时准备示范起跑。

阿乙己的体育理论是一绝。他能从蹲踞式起跑讲到空气动力学，从篮球的抛物线谈到数学建模。有人笑他：“你理论这么强，怎么没见你拿块金牌？”他也不恼，只推推眼镜：“竞技体育，重在参与和理解。”那神态，像极了旧书里走出的夫子。

一次校运会，百米决赛抢跑两次，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。第三次预备时，阿乙己突然举手：“老师，右侧跑道起跑器有点松。”裁判检查后果然如此。重新开赛时，选手们冲过终点后都回头看他——他正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，阳光照在他沁汗的额头上。

后来文理分班，操场边少了他的身影。但体育老师偶尔还会提起：“阿乙己虽然体能不突出，但他懂得体育的本质——不是征服，是观察和理解。”单杠依旧闪着银光，仿佛还映着那个穿着旧运动服的身影，在某个午后认真地说：“运动的美感，在于控制与失衡间的平衡。”